从细胞培养基的产业化到生物药CDMO体系建成,澳斯康正在快速发展。
从甘肃健顺生物(以下简称“健顺”)到江苏南通澳斯康生物(以下简称“澳斯康”),不仅是罗顺的创业成长史,也是一部国产细胞培养基突破“卡脖子”技术的历练史。澳斯康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罗顺希望,澳斯康成长为一家百年老店,这是它的历史使命,为中国的生物制药行业持续做出贡献。
澳斯康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罗顺
从培养基领域开始创业并非罗顺临时起意的想法。2011年,罗顺回国的第一站在北京,一位业内人士告诉他,“中国要进攻生物制药领域,培养基就是一个桥头堡,我们要占领这个桥头堡。”这类挑战进口的想法在当时不足为奇,甚至是科学家回国浪潮的根本原因。
事实层面上,无论是在生物制药行业还是任何一个其他创新领域,发展早期都需要本土化供应链条的搭建,否则完全依赖进口,不仅将会在技术上留存被“卡脖子”的风险,成本、链条完整性都将受到掣肘。应用层面上,在2011年,国内人用培养基的市场非常基础,工艺也十分落后,并且被跨国巨头完全垄断。长期深耕生物制药领域的罗顺对此有非常清醒的认知,但更需要实地考察。罗顺在与很多国内的科研院所和药企交流后发现。“科研院所的培养基不仅全是进口的,甚至还有人在用含血清的培养基生产人用生物制品。”然而,无血清培养基当时在国外已经更新迭代数轮,如老牌培养基巨头Gibco早在上世纪末就陆续推出了多种无血清培养基。2011年,罗顺带着一批来自美国加州的生物工艺科学家,创立了健顺生物,落地兰州,专注于无血清、个性化化学成分界定细胞培养基的研发、工业化生产和销售,致力于打破被跨国巨头完全垄断的细胞培养基领域。对于罗顺来说,他曾负责过“工业化无血清细胞培养基龙头公司-JRH”的研发及生产工作,促进公司销售额从几千万美元达到上亿美元;也曾在基因泰克工作期间,建立了全自动、高通量重组蛋白(包括抗体)生产工艺的开发优化平台;在安进工作期间,领导的细胞培养基工艺技术开发部在2000L产业化规模实现了11g/L的蛋白产量,声名享誉业内。种种履历构成了罗顺在培养基领域创业的必然性。但在那时罗顺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海归科学家回国创业对赛道的选择,更是价值与风险平衡的考量:如果走入新药研发的创业潮,健顺只能是Biotech公司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非现在的No.1。他需要思考,国内生物医药大环境处于起步阶段,接下来会怎么走。再回顾创业之初的经历,罗顺依旧不后悔当时的选择。“整个行业发展的早期阶段,基础的领域能够体现价值,也可以规避风险。”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足以体现罗顺在战略上的前瞻性。2010年左右,国内医药行业正在酝酿一场变革,大批生物制药领域的海外科学家满怀一腔“赤心报国”的热血响应号召归国助力生物制药产业建设。随后,2015年44号文发布,国内新药审评审批加速拉开帷幕,一致性评价、加入ICH、MAH政策落地……一、二级市场的资本也敞开“钱袋”时刻准备为创新“买单”,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全。但当这些因素叠加起来之后,国产创新药终于纷纷落地。不到5年的时间里,PD-(L)1、EGFR等创新靶点已经变成一片红海。“即使更多的新药在国内落地,创新研发周期长、成本高等特点也为创新研发的利润回报增加了一道商业化风险。”罗顺直言。但不可否认的是,创新研发并未因为泡沫破裂就停滞不前,生物制药研发的技术水平甚至更上一层楼,因此培养基等制药上游产业链不仅不会被“挤泡沫”,反而需求更加旺盛。打造完整的生物制药产业链是大势所趋,国内的制药行业无法回避。某种程度上,作为首批海归科学家创业的公司,健顺能否找到一条路径,在跨国巨头的包围中跑出来,对于整个产业链来说都是事关未来的问题。因此技术的突破对于健顺来说并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必须做的主观题。在罗顺看来,“中国的细胞培养基想要替代进口,首先不是靠价格,而是靠技术竞争力。”带着这样的愿景与人才的优势,健顺走上了靠技术打破进口垄断的征途。多年的发展,健顺帮助众多药企,根据其生产需求开发了批次培养、分批补料培养基或灌流培养工艺系列培养基,实现了目标蛋白的稳定高水平表达,完成进口替代。凭借人才优势和罗顺对于研发技术的执着,健顺团队埋头苦干赢得了一些大药企客户的青睐。当然,成长必然伴随阵痛,“至暗时刻我们三个月没发工资,没有一个人抱怨,没有一个人离开公司。”罗顺其实也在心里徘徊,公司要发展就必须要投入,但当手握有限资源,投入又不能及时得到回报的情况下,每做出一个选择都举步维艰。
市场曾给健顺一个灵魂拷问:“研发者永远追求更高水平,什么都要靠近最前沿,但是空悬的市场需求到底有多大,真的能反哺研发投入吗?”
为渡过至暗时刻,健顺不再“死磕”研发,罗顺发动团队成员都去挖掘市场。“中国一定有培养基的市场,问题是在哪?”早在创业初期他就从一篇市场报告了解到,2009年中国的培养基就有600~700吨市场,然而到了2015年左右,健顺的培养基每年销量还不是很多。功夫不负有心人,罗顺和他的团队找到了答案:“当时,国内细胞培养基92%的市场在疫苗,而不是在生物制药,其中口蹄疫疫苗的培养基市场规模高达上亿元”。但是对于生物制药出身的罗顺以及健顺团队,要如何触达到动物疫苗的市场成为下一个难题。罗顺分析,当时国内动物疫苗市场上有五家主要生产企业,这五大企业的细胞培养基供应已经全部被跨国巨头纳入麾下,并且已经形成了牢固的“绑定”关系,突破壁垒谈何容易。天道酬勤,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2016年,在罗顺一筹莫展之时,其中一家国内前五的兽用疫苗企业看到了一篇罗顺的报道。该企业被健顺作为本土企业却对标跨国巨头的技术所吸引,健顺也踏上了走出至暗时刻的“诺亚方舟”。来自这家公司的订单成为健顺在2016年收入超过2000万元的关键因素,罗顺将此描述为健顺“商业化的起步”,自此之后,公司年收入快速增长,逐渐成为国内细胞培养基龙头。到了2017年,健顺已经成为细胞培养基行业市场占比最大的本土企业,2019年市场占比6.7%,2020年为7.1%,2021年进一步增长至12.3%。2019-2021年,健顺市场占有率连续三年位居国产企业第一。如今看来,相比于其他培养基公司,健顺能够赶上风口浪潮,实质性打破进口垄断的主要原因是罗顺对于质量与研发技术的坚持。“一些国产培养基企业的质量标准直接标注了采用健顺的标准。”当时国内口蹄疫疫苗的生产细胞株主要是BHK21细胞,罗顺透露,健顺早早就驯化了BHK21细胞,公司所开发的适用于BHK21细胞悬浮生长的低血清培养基CelkeyBHK LSM 228和无血清培养基CelkeyBHK SFM 198使得BHK21细胞可在其中稳定传代并高密度生长,传代细胞对多种类型口蹄疫病毒易感,后期产毒毒价高,动物保护力强。与此同时,健顺还针对禽流感疫苗自主驯化了MDCK悬浮细胞株,并开发了相应的无血清、化学界定细胞培养基Celkey CDMDCK 244。“我们的思路就是把动物疫苗所用的细胞株,只要是贴壁的,就把它驯化成悬浮,由此更好地帮助客户放大商业化规模。”原本瞄准人用生物制品,却从动物疫苗“发家”,是否还能过渡回来?这是业界对于健顺的质疑。罗顺并不认为这之间存在差异,“培养不同类的细胞,不管是CHO细胞、293细胞、还是其它生产动物疫苗所需的细胞,使用的培养基在配方上会有差异,但是其研发和生产工艺却与此没有因果关系。”健顺的优势在于技术和产业化。生物制药产业依靠细胞体外培养工艺实现各类大分子生物药的体外大规模生产,而细胞培养基是细胞培养最关键的原材料。“细胞培养基的产业化属性远远大于其他属性。技术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保障供应。”据罗顺介绍,位于南通海门的二期生产基地,由健顺自主设计建造,生产工艺采用连续针磨技术,单批次干粉培养基产能最高可达6吨,年产能可达数千吨,是中国目前产能最大的培养基生产基地。对于制药界的创业者来说,很多企业还挣扎在从“0”到“1”的过程中,罗顺已经实现了许多个“0”到“1”,正在从“1”走向“2”。从健顺到澳斯康,从细胞培养基到CDMO,在罗顺看来,这是一个自成体系的过程。“培养一位运动员,不打好基础,再训练也拿不到世界冠军。”“就像一粒种子埋入优质土壤环境,它就能发芽。”澳斯康的CDMO业务就是来自于早期细胞培养基的客户需求,既然培养基、生产工艺都是澳斯康所开发,就有客户找到罗顺,“不妨帮我们生产一些临床样品。”澳斯康的优势也因此构建,通过整合细胞株开发、上/下游工艺开发、核心原材料生产、灵活工厂等方面的优势,形成了一体化成本控制策略,有效帮助客户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我对客户的产品可能不比他们自己了解的少。”罗顺直言。有了第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罗顺在2017年决定注册澳斯康。虽然甘肃健顺的细胞培养基业务尚且能自给自足,可并不意味着能支撑起整个CDMO体系的扩张。这个时候就必须要融资了。在这个过程中,罗顺也捋顺了健顺和澳斯康的关系。2018年一位投资人找到了罗顺,“我不仅想投你的CDMO,更希望你把培养基和CDMO两个业务结合起来。”这也点醒了罗顺,既然CDMO业务是从培养基业务延伸出来的,为何不把两家公司合并,形成协同效应。弗若斯沙利文数据显示,中国生物制药CDMO市场从2016年的25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91亿元,复合年增长率为38.3%,预计2020-2025年的复合年增长率为38.1%。CDMO服务包括细胞株构建、上游细胞培养、下游分离纯化、制剂灌装、质量分析、原液、制剂生产等,这正是澳斯康长期构建起来的优势。“培养基业务的增长有天花板,但是培养基作为基础支撑CDMO业务,会有新的增长点。”罗顺透露,在2021年,澳斯康也实现了净利润由亏转盈。于是,落地海门的澳斯康作为母公司,驻扎甘肃的健顺作为子公司,合并成为了现在的澳斯康。到2019年,澳斯康顺利完成了超3亿元的A轮融资。2020年和2021年,澳斯康又相继进行了3轮融资,融资总额超过20亿元。作为一家专注大分子领域的CDMO公司,核心技术团队懂做药、会做药,但企业不做自己的药。澳斯康目前服务能力已覆盖单克隆抗体、双特异性抗体、融合蛋白、ADC等,可提供从候选分子到临床及商业化生产一站式CMC工作,目前在江苏南通、上海临港均有CDMO的生产基地,已开发出覆盖CDMO服务全流程的关键技术。关于未来,罗顺希望澳斯康能够成为一家“百年老店”,但也并不执着于此。“百年老店的价值不在于100年的历程,而是一家公司做出的巨大贡献,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澳斯康的历史使命就是持续发挥对于制药行业的价值”。声明:本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不代表煜森资本立场,欢迎在留言区交流补充。如需转载,请注明文章作者和来源。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请在本平台留言。